学校在伤害你的大脑

原文：School damages your brain - supermemo.guru

这段文字选自《学校教育的问题》 作者：彼得·沃兹尼亚克（2017-2024）

要找到经同行评审的研究，证明强制学校教育会导致大脑创伤或损伤并非易事。我们需要自己串联线索，或者征询相关领域专家的意见。

目前关于学校教育对大脑影响的研究现状，就像一个世纪前对香烟危害的研究一样。似乎人人都知道问题所在，但要设计一项确凿的实验来证明大脑受损却难上加难。

理想的对照样本应该来自最佳研究群体，如民主学校的学生和非学校教育者。但时至今日，即便客观评估这类自由教育的成果也绝非易事，更遑论证明教育自由有益于大脑健康和心理幸福感了。

本文尝试简要综合（1）心理学和精神病学领域的研究，以及（2）突触和脑结构层面的脑科学研究成果。

学校教育导致适应不良

大脑通过适应经历而不断改变。这种适应通过突触可塑性（即神经元连接的增强或削弱）实现。长期适应会改变大脑的内部结构。

那些从小到大都接受强制学校教育的孩子，他们的大脑结构往往难以适应成年后的现实生活。原因在于，学校营造的那种人为设置的环境，与成年人大脑日后需要应对的真实世界有着天壤之别。

因此，下面这种说法并非言过其实：

长期的强制学校教育，会给孩子造成大脑损伤。

大脑损伤一词听上去或许有点儿耸人听闻，但事实上，全球范围内普遍存在强制学校教育，家长们对此却浑然不觉。他们满心爱子，怎么会愿意让自己孩子的大脑受到伤害呢？无知，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这一点虽为专家所洞悉，普罗大众却视而不见。

学校教育的负面影响可能损害大脑，使其失去驱动终身学习、创造力和智力发展的最根本特质：对学习的热爱（参见：学习的乐趣）。这不仅影响个人在成年生活中的发展机会，还可能对心理健康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在某些情况下，这种伤害甚至可能比身体创伤对大脑造成的损害更加严重。下图展示了导致这种不良适应后果的竞争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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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学校就是这样摧毁了对学习的热爱。学习内驱力是孩子愿意去追求的一系列激情和兴趣。学校外驱力是学校系统设置的一套奖励和惩罚措施。学习内驱力帮助形成了简单的、助记的、连贯的、稳定的和适用的记忆，这是因为知识的质量决定了学习内驱力系统中的奖励程度。由于学校通过课程（而不是通过学习内驱力的神经机制）将知识序列化，学校外驱力导致了学生形成复杂且容易受到干扰的短期记忆。在学习内驱力和学校外驱力通路之间的竞争性抑制将导致神经连接的减弱。强大的学校外驱力会削弱学习内驱力，破坏学习的热情，并导致习得性无助。强大的学习内驱力会导致反抗，保护内在的激情，但也可能会让你在学校闯祸。在学习内驱力的影响下，记忆新的知识是非常有意义的，而且没有任何惩罚（根据学习内驱力的定义）。这将使学习内驱力茁壮成长，带来学习上的成功（和在学校）。相反，由学校外驱力的压力导致的知识质量低下将产生较弱的奖励信号，并可能产生强烈的不连贯性惩罚。这种惩罚将反馈产生对学校外驱力的反抗，这反过来又需要学校系统的进一步强制纠正，这又会进一步降低知识的质量。这些反馈循环可能会导致学习内驱力和学校外驱力的竞争，并最终压制一方而助长另一方。蓬勃发展的学习内驱力会助长反抗，从而增加对学校外驱力的防卫。同样，在学校增加的惩罚会助长习得性无助，削弱学习内驱力，导致对系统的服从。可悲的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控制系统将定格在这两个极端的中间位置（见：老汤问题）。大多数孩子讨厌学校，失去了对学习的热爱，仍然服从于奴役。他们恢复的最好机会是大学的自由，或者更好的是，成年后的自由。见：在神经元水平上二元决策的竞争性反馈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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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害机制

以下是解释强制学校教育如何损害大脑的最简洁推理：

简言之，在成长过程中习惯了被控制的学生，逐渐丧失了凭借创造性学习来灵活应对新环境的能力。

通过强制手段进行控制，会削弱学生的自主性、智力和韧性。

图示说明

下图展示了这种危害的形成机制。从（1）仅有 300 个神经元的最简单生物入手，经由（2）最基础神经回路中的竞争性反馈，直至（3）学生在校观察到的宏观层面，你可以逐步追溯其演化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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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秀丽隐杆线虫的神经系统仅由 302 个神经元组成。然而，这足以实现一套探索算法，和人类好奇心、创造力和问题解决能力有很多类似之处。当线虫找到一块食物时，它就会开始探索。偶尔，它会冲向某个随机的方向，以寻找新的食物（细菌）。其他动物也会使用类似算法。然而，人类的学习内驱力要复杂得多。其基础是知识估值，而随机探索的行为会被留到学习熵远远低于预期的时候才被触发。人类的创造力基于知识，而线虫只是随机地探索方向，漫无目的。对于线虫来说，找到一片新的细菌以供取食就解决问题了；而人类可能要想出关于火星地貌改造的新想法。最后但同样重要的是，我们对习得性无助（图中记作「学校」）的形成所作的比喻，在原始动物身上也许只会体现为染上了一种「驱动习惯化」。然而，在解释我们的观点方面，这种小线虫可能比「智力导弹」的比喻要更具说服力，因为它更加普遍，并且可能与原始神经系统有关。欲了解更多关于学习内驱力的普遍性，请参阅：https://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4635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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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大脑神经元在面临二选一决策时的相互竞争与反馈机制。外界输入信号决定输入值的大小（该值可由大脑的知识估值网络计算得出）。抑制性神经元 IA 和 IB 会降低与之竞争的决策神经元（决策 A 或决策 B）兴奋和放电的概率。过去的决策历史将影响突触的稳定化，使曾经带来较大奖赏的决策在未来更容易被采纳。同时请参考：神经网络战争、神经元水平二元决策的竞争反馈回路，以及学习内驱力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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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该图展示了胁迫影响心理健康和幸福感的内在机制：

  • 基于学校奖罚制度的强迫学习以蓝色表示
  • 外在动机的影响以橙色表示（奖励和惩罚为相同的影响向量）
  • 信息中知识和知识流的价值取决于知识估值网络 （比如眶额皮质）
  • 当知识能补充前置知识，并能提升总体知识的价值时，其价值就等同于知识增量
  • 红色的优质知识会激活「渴望」，这就是学习内驱力的基础
  • 蓝色的次优知识因为「渴望的知识」与其竞争的缘故，会被标记成不想要的知识
  • 对渴望的记忆进行编码，会产生「喜欢」（参见：学习的乐趣）
  • 对不想要的记忆进行编码，会减少「喜欢」甚至可能产生「厌恶」（见：解码失败惩罚）
  • 学习中的奖励有助于记忆的编码和巩固
  • 学习中的惩罚通常会削弱记忆（包括渴望的记忆）和学习内驱力

研究

如果你试图搜寻强制教育导致大脑损伤的同行评审论文，你将一无所获。倘若真有此类研究问世，定会在全球媒体上引发轩然大波。目前，主流科学界尚难以轻易厘清这些看似简单的关联。我们缺乏有效手段来衡量学习内驱力。SuperMemo 中的知识习得曲线或许是个不错的指标，但前提是学习过程并非强制。此外，大脑结构的变化难以通过神经影像学方法识别，纵向研究动辄需要十年之久。然而，一些学者已先后尝试从不同角度揭示强制教育的负面影响。George Land 测量创造力时，发现学生入学后创造力骤降。Peter Gray 等人观察到，每逢新学年伊始，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就会激增。我们常常见到强制引发的种种上瘾行为，却往往误将其归咎于成瘾物质（如酒精、电子游戏）或学生个人。所有教师都说「青少年天性懒惰」，这恰恰反映了学生学习热情的流失。此外，学生在校还养成了诸多不良习惯（参见：学校让人沾染上的 100+ 恶习）。种种迹象昭然若揭，但有识之士尚未敢于在权威的神经科学期刊上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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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非学校教育者理所当然地抗拒审查。诸如「你学到了什么？」这样的问题，本来就很难回答。人如痴如狂地学习时，就很难用语言形容目标和效果。非学校教育者本能地知道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然而，其他人可能仍然不相信。基准并不存在，顺服校驯者也无法欣赏到自由学习的力量。这张图片有助于说明这个问题。在一个象征性的二维知识空间中，一个受学校教育的学生在学校外驱力的压力下，沿着一条从当前知识状态 A 到预定目标 B 的直线路径（蓝色）被拖拽前进。这个过程缓慢且效率低下。学生逐渐对学校和学习产生厌恶。相比之下，一个充满激情的非学校教育者则会沿着不可预测的路径（红色）前进（参见：学校教育的爬山比喻）。这种学习方式高效且愉快（见：学习的乐趣）。盘绕的红色路径的长度，表明其知识总量相当庞大（与学校教育相比）。对学习的热爱与随着知识树一同增长。一名学校学生会通过根据目标 B 调整的学校基准测试，而一位非学校教育者可能会不及格。但如果有人设计了一个「兴趣基准」（绿色），他将会击败所有竞争对手。当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崇尚为预设好的社会实现一个预定目标（B）时，我们失去了探索自然的学习本能（学习内驱力）的机会。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建立了如此不幸的社会。

连点成线

如果你仍心存疑虑，不妨试着自己将这些点联系起来。你可曾思考过，为何我们会经历校园枪击、儿童自杀等频发事件？为何阅读障碍、书写障碍、计算障碍、自闭症、 ADHD、阿斯伯格综合征、抑郁症等学习障碍和心理问题如影随形？为何成瘾行为愈演愈烈？日本的「蛰居族」现象又缘何而起？为什么那么多人声称自己痛恨数学或莎士比亚？

我们已然沦为一个由受创的大脑组成的创伤社会！

化解良方其实明确简单：强制学校教育必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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